车门一开,一股更加浓烈、陈年积累的混合型“人味”混合着劣质烟草的辛辣,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脸上。
过道里塞满了鼓鼓囊囊的麻袋、柳条筐,甚至还有两只捆着脚的芦花鸡在筐里咯咯直叫。
座位?能找到个屁股能沾点边的地方就是祖宗保佑!
这年头坐客车可不管你有没有坐,按坐卖票,哪是客运站的事儿,乘务员只管你车能不能放下,这也就是东北冬天太冷了,要不窗户外面还能挂俩。
爷仨仗着体格和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,硬是在靠近车门、发动机罩子上方那个最颠簸也最“通风”的“雅座”区域,抢到了点立足之地。
李卫东把装着人参鹿皮包和小虎崽的褡裢紧紧抱在怀里,一屁股坐在一个鼓胀的、散发着土腥味的麻袋上。
李山河吊着胳膊,艰难地用后背和没受伤的右臂在人群中撑开一小片空间,把那条宝贝马口鱼塞在腿边,用脚死死护住。
彪子最惨。他块头最大,被挤在车门和发动机罩子的夹角,半个身子悬空,全靠一只脚和一只手抓着头顶的行李架铁杆保持平衡,像只挂在风车上的熊瞎子。
他那张黑脸紧贴着冰凉的、油腻腻的车门玻璃,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瞬间凝成白霜。
“呜…嘤嘤…”
褡裢里的小虎崽显然对这极度拥挤、噪音巨大、气味感人的环境极度不满,开始发出细弱又委屈的叫声,毛茸茸的小脑袋在褡裢口拱来拱去。
李卫东赶紧拉开点褡裢口,露出小虎崽湿漉漉的鼻头和一双惊恐的金色眼睛。
他粗糙的大拇指轻轻蹭了蹭小家伙的脑门,低声安抚:“小祖宗,消停点…到家给你整肉吃…”
车子在省道坑坑洼洼、覆着冰雪的街道上艰难地起步、换挡,每一次剧烈的颠簸都引得车厢里一阵惊呼和咒骂。
彪子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快移位了,身体不可避免地随着晃动,一次次撞在旁边一个裹着蓝头巾、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身上。
那妇女起初还瞪他两眼,后来发现彪子眼神发直、表情痛苦,也就懒得计较了。
彪子现在的感觉,比在冰窟窿边上守着不动漂还煎熬百倍!
狭窄的空间,身体的挤压摩擦,怀里抱着的硬邦邦、冰凉凉的麻袋,还有鼻子里充斥的各种复杂气味…都在疯狂撩拨着他那根绷了半个月、已经快要断裂的神经。
他眼神发直地盯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、灰蒙蒙的雪野和光秃秃的树林,脑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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