埃,在静谧的空气里投下几道朦胧的光柱,光柱中,无数微尘如金粉般浮沉舞动。她今日的任务,是整理一批新近收来的地方志与稗官野史。
平静,如同温吞的文火慢煮的一壶水,起初只是杯底泛起几颗细微不可察的气泡。
先是书院里那个最是活泼的、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,扯着她的衣袖,仰起粉嫩的小脸,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,奶声奶气地说:“先生先生,我昨儿傍晚在河边,看见水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姐姐,梳着好看的辫子,对我招手笑哩!可我回头,岸上一个人都没有哩!”
童言无忌,周绾君只当是孩童眼花,或是将水波晃动的柳影错看,便柔声安抚了几句,并未放在心上。
接着,是去市集采买时,听得隔壁院落那位喜好絮叨的阿婆,一边择着青菜,一边对旁人念叨:“怪事哦,这几日夜里,睡得总不踏实。老听着空巷子里有脚步声,哒、哒、哒的,不紧不慢,出去看哟,鬼影子都没一个。莫不是哪家走丢的猫狗,或是……唉,这年头,不太平哟。”
周绾君端着盛满清水的淘米篮,指尖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瞬,又缓缓松开。或许,只是风声,或是夜归人?
然后,是那日黄昏。
她独自站在书院后门通往河道的青石台阶上。落日熔金,将整条运河染成了一匹流动的、绚烂的锦缎。波光潋滟,倒映着岸边的袅娜垂柳、翘角飞檐,一切都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、不真实的光晕。她正望着水面出神,忽然,靠近石桥墩的一处倒影,毫无征兆地扭曲了一下——那原本翠绿的柳枝影像,突兀地变成了几根枯槁焦黑的枝桠,而那精致的飞檐轮廓,也猛地狰狞起来,如同某种巨兽嶙峋的骨殖,一闪即逝。
她猛地眨了眨眼,定睛再看时,河面依旧平静,倒影清晰如常,垂柳依旧柔媚,飞檐依旧秀雅。
是夕阳过于刺眼产生的错觉?还是水波流动导致的视觉偏差?
她无法确定。但心底那根始终悬着的弦,却被这无声的一幕,轻轻拨动,发出一声几不可闻、却令人心悸的嗡鸣。
真正的裂痕,出现在她着手整理那堆无人问津的残卷故纸之时。
那是一本纸页泛黄脆化、边缘如同被虫蚁啃噬过、装帧线几乎完全朽断的古籍。没有署名,封面破损不堪,内容零散杂乱,多是些荒诞不经的乡野奇谈、神怪志异。起初,她只是按部就班地归类、登记。直到指尖拂过一页尤其残破的纸张时,几个墨色已然暗淡、却依旧触目惊心的字眼,猛地跳入了她的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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