慈宁宫东暖阁那场谈话后,沈青梧在西暖阁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两日。
说是平静,实则心潮暗涌。太后的旨意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,在看似沉寂的宫廷表面之下,激起了剧烈而隐蔽的波澜。长春宫被彻底查封,宫门贴上了内务府的封条,昔日煊赫的宫苑一夜之间成了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鬼域。苏浅雪身边所有得脸的宫女太监,从大宫女翠浓到最末等的洒扫粗使,共计四十七人,全部被拘入掖庭狱,分开关押,日夜审讯。风声鹤唳,连带着与长春宫有过密切往来的低位嫔妃、管事太监,也都纷纷称病闭门,唯恐被那股肃杀之气牵连。
朝堂之上,亦是暗流涌动。皇帝萧景煜称“惊悸不适”,辍朝三日。太后懿旨,命内阁三位元老及宗人府宗令暂理紧要政务。沈家“谋逆”旧案重启调查的风声,如同长了翅膀,在勋贵重臣之间隐秘流传,引得人心惶惶。当年参与审理或附议的官员,有胆战心惊托病不出的,亦有暗中串联、试图探听虚实的。沈家旧部残存的零星势力,则在黑暗中悄然睁开了眼睛,屏息等待着来自慈宁宫方向的信号。
这一切,都被隔绝在慈宁宫高大厚重的宫墙之外。西暖阁内,暖香依旧,炭火常红,宫女按时送来精致的膳食汤药,太医每日前来请脉,言辞恭敬,开出的皆是上好的温补安神方子。沈青梧的冻疮在名贵药膏的养护下迅速好转,溃烂处结痂脱落,露出新生的粉嫩皮肉。脸色也较之前红润了些许,只是那双眼睛,沉静如古井寒潭,映不出一丝暖阁的温馨,只余深不见底的思量与冷冽。
她在等。等崔嬷嬷的到来,等太后许诺的“藤蔓”,等接触外界、触碰真相的机会。
第三日清晨,雪后初晴,淡金色的阳光透过糊了明纸的窗棂,在光洁的金砖地上投下斑驳光影。沈青梧正就着阳光,慢慢翻看崔嬷嬷昨日送来的一本前朝宫廷医案杂记——这是太后允她“静养”时的消遣,亦或许是某种无言的提示。
门外传来熟悉的、刻意放重的脚步声。崔嬷嬷来了。
“沈姑娘,”崔嬷嬷推门而入,身后并未跟着宫女,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的小托盘,上面放着一只青玉药碗,热气袅袅,“该用药了。”
沈青梧放下书卷,起身相迎。目光扫过那药碗,碗中是熟悉的、带着淡淡参香的褐色药汁。但她注意到,托盘角落,不起眼地搁着一枚约莫指甲盖大小、通体漆黑、毫无纹饰的木牌。
崔嬷嬷将托盘放在桌上,端起药碗递给她,声音如常:“太医说了,姑娘气血两亏,这归脾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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