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现在,在经历了韩丽梅那场冷酷的“摊牌”,在重新审视了那些被“送走姐姐”的真相所照亮的、充满隐瞒和替代的记忆碎片之后,这些话,听在耳朵里,却有了完全不同的、令人齿冷的意味。
“就指望你了”…… 因为那个更早出生的、或许更瘦弱的姐姐,被“指望”不上,被“送走”了。所以,这份“指望”,就理所当然地、加倍地落在了她这个“留下”的、顶替了姐姐生日的女儿身上?
“家里困难”…… 是的,一直困难。但这困难里,是否也包含了当年“送走”一个女儿的愧疚、痛苦和由此产生的、对留下这个女儿的、变本加厉的索取和情感勒索?
“你是大姐”…… 不,她不是。在她之上,还有一个真正的“大姐”,被送走了。她这个“大姐”的身份,从一开始,就是建立在另一个女孩被牺牲的基础之上的。她所承担的一切,是否有一部分,本应是那个被送走的“张小花”的命运?
这个认知,像一盆混着冰碴的冷水,从她头顶浇下,让她从内到外,瞬间冰凉,也让她对电话那头传来的、熟悉无比的诉苦和索取,第一次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清晰的、带着尖锐痛感的荒谬感。
电话那头,母亲王桂芝的“账单”似乎终于告一段落,最后总结陈词,语气恢复了那种不容置疑的、带着催促的“商量”口吻:“……所以艳红啊,你看,家里这情况,实在是……你这个月工资啥时候发?能不能先给家里打五千过来?你哥那边等钱下定,拖不得!你弟的学费也不能耽误!你先想想办法,啊?”
五千。
这个数字,像一块沉重的石头,狠狠砸在张艳红刚刚结起一层薄冰的心湖上。她这个月的工资,扣除房租、最低限度的生活费、以及原本计划攒下来偿还之前为父亲东拼西凑的旧债(现在似乎被韩丽梅解决了?),能剩下的,恐怕连两千都不到。五千?她去哪里“想办法”?再去借?向谁借?苏晴?李悦?她们已经帮了很多。而且,以什么理由?父亲的手术费不是已经被“贵人”解决了吗?她怎么开得了口,说家里哥哥要彩礼、弟弟要学费、房子要修补?
一股冰冷的、混合着绝望、愤怒、以及深深无力的情绪,猛地冲上了她的喉咙,让她几乎要对着电话那头,发出尖利的质问或崩溃的哭喊。
但最终,她只是更紧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,直到尝到了一丝淡淡的铁锈味。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,才将那几乎冲破喉咙的颤抖和哽咽,死死压了下去。
“妈,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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