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维在出租屋里说过,协议生效后,首笔款项会立即到账,确保母亲的治疗不会中断。他当时听到了,但那些话像隔着一层毛玻璃,模糊而不真实。直到此刻,这串冰冷的数字,以如此具体、如此不容置疑的方式,出现在他眼前。
十五万。
母亲在第三人民医院账户里的欠费,是三千多。一次普通的并发症住院,大概需要两三万。而李维说,这十五万,是“首期款”,是未来至少三个月治疗费用的保障。
也就是说,从这一刻起,至少在未来的三个月里,母亲不需要再为透析费发愁,不需要因为怕花钱而忍着不用某些辅助药物,不需要在病情出现波动时,因为担心费用而犹豫是否该立刻去医院……
一股极其复杂的洪流,瞬间冲垮了罗梓刚刚筑起的、脆弱的心理防线。那不是单纯的喜悦,也不是纯粹的如释重负。那是一种混合了巨大冲击、难以置信、后怕、以及更深沉悲哀的、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冲击,来自于这个数字代表的庞大购买力,对他而言无异于天文数字。难以置信,是因为这一切发生得太快,太不真实。就在几个小时前,他还在为下个月的透析费如何凑齐而绝望,现在,账户里就凭空多出了十五万,而且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支持。后怕,是因为他清楚地知道,这笔钱的到来,意味着什么——意味着那份卖身契,已经开始生效,开始展示它冷酷的“力量”。而悲哀……则是为了这笔钱所付出的,那无法估量的代价。
他看着那串数字,眼前却仿佛出现了母亲的脸。母亲此刻应该已经做完了今天的透析,或许正躺在病床上休息,护士可能已经告诉了她账户里多了一大笔钱的消息。她会怎么想?是终于可以稍微松一口气的宽慰,还是对他那番“高薪封闭培训”说辞更深的疑虑和担忧?但无论如何,至少在钱的问题上,母亲暂时可以安心了。不用再计算着每一分钱,不用再在治疗和生存之间做最痛苦的选择。
这个认知,像一道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暖流,缓缓注入他冰封的心脏。虽然这暖流本身,也带着灼人的痛楚——因为它是以他自身的彻底沦陷为代价换来的。
他握着手机,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屏幕的光,映亮了他苍白的、表情复杂的脸。他想哭,又想笑,最终却只是扯了扯嘴角,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、无声的弧度。
“妈……” 他对着空气,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,喃喃道,“有钱了……你有救了……”
这句话,像是一句咒语,既是对母亲的告慰,也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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