能得太尉相邀,是晚辈的荣幸。” 李瑾拱手还礼,言辞客气,姿态恭谨,但脊背挺直,目光平静地迎上长孙无忌的视线。
两人分宾主落座。侍女上前,为二人斟满琥珀色的美酒,酒香清冽,与轩外隐隐传来的荷香混在一起,沁人心脾。
“家常便饭,不成敬意。这是去岁庄子上自酿的桂花酒,埋在地下也有些年头了,李相尝尝,可还入口?” 长孙无忌举杯相邀,语气闲适,仿佛真的只是一场寻常的家宴。
李瑾依言举杯,浅啜一口,酒液醇厚,带着淡淡的桂花甜香,后劲绵长。“果然佳酿,太尉雅致。”
几杯酒下肚,又随意用了几箸精致的小菜,气氛似乎颇为融洽。长孙无忌绝口不提朝政,只说些长安风物,书画鉴赏,甚至问及李瑾在汴州、河北见闻的地方民俗,态度温和,如同一位关心晚辈的长者。
然而,李瑾心中那根弦,却始终紧绷着。他深知,这表面的平和之下,是深不见底的漩涡。长孙无忌越是如此,所图必然越大。
果然,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长孙无忌轻轻放下银箸,用雪白的丝巾拭了拭嘴角,仿佛不经意地开口道:“李相自掌朝纲,推行新政,不过年余,已是国库充盈,吏治稍清,民间亦多称颂。少年英发,锐意进取,实乃国家之福,陛下得人,皇后慧眼啊。” 他语气平淡,听不出褒贬。
李瑾心中一动,知道正题来了。他欠身道:“太尉过誉。新政能稍有成效,全赖陛下圣明,皇后殿下鼎力支持,朝中诸公协力,李瑾不过尽人臣本分,何功之有?其中多有不足,还需太尉这等元老重臣指点。”
“指点谈不上。” 长孙无忌微微一笑,目光落在李瑾脸上,带着探究,“只是老夫闲居家中,偶尔听闻朝野议论,对新政,亦有些许不解之处,今日难得与李相清静一叙,不揣冒昧,想请教一二。”
“太尉请讲,晚辈洗耳恭听。” 李瑾坐直了身体。
“这‘考成法’,以绩效论官员升黜,立意自然是好的,激励任事嘛。” 长孙无忌缓缓道,手指无意识地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几上轻叩,“然则,为政之道,非仅钱粮刑名。教化人心,敦睦乡里,调和阴阳,这些难以量化之事,又当如何‘考成’?若只以垦田多寡、赋税丰薄、结案快慢为据,恐地方官吏为求速效,不免急功近利,甚至滋生苛政,反伤民心。长此以往, 只 恐 官 吏 成 为 只 知 完 成 数 目 的 酷 吏, 而 失 了 仁 恕 爱 民 之 本 心 啊。** 此乃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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