府也罢,”他声音低而稳,“混沌境的‘域’不会随主人一起死。漱玉子若真羽化,他的域便成无主之物,十年一醒,像巨蚌张壳,只为吐出内珠——那颗珠子,可能就是‘听潮’残卷,也可能是他徒弟的‘逆潮’骨。”
许鲤舔了舔唇,笑得像闻到血腥的鲨:“那咱们这趟,是去掏珠,还是去拔骨?”
“先掏珠,再拔骨。”沈一苇抬眼,目光穿过雾,落在远处黑漆漆的海面,“若珠子被赤霄营先摸走,我们就拔他们的骨。”
船尾,陆仁只听不语。
此时的沈一苇声音低得只比潮声高一线:“听说漱玉子沉海前,曾在岸畔立过一块无字碑。碑面被潮水反复打磨,光滑得像镜。十年前有人趁退潮摸上去,看见碑里映出的不是自己,而是半张化水的脸——脸在哭,眼泪从碑里渗出来,落地就成珍珠。”
沈一苇顿了顿,指尖在竹简边缘轻轻一刮,发出极轻的“嚓”,像把某个念头折进黑暗,“这次若让我看见那张脸,我宁可把眼珠子扣下来,也不让他哭。”
林珑侧目,火光在她瞳仁里跳成两粒极细的银针,却什么也没问。
船身忽地一轻,已驶出泻湖,正式进入外海。
前方水面骤然凹陷,像被无形巨勺舀走一块,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黑石阶,阶面寸寸生满青铜藻,火光一照,泛起幽绿磷光。阶尽头,一座赤金珊瑚骨拱悬在虚空,拱心吊着一滴凝固的幽蓝水珠——那便是漱玉阙,遗府真正的入口。
沈一苇收帆,暗轮停转,船身凭惯性滑向凹陷边缘,像一条自觉赴死的鲸。
“三日。”他背对众人,声音被海风吹得七零八落,“三日后卯初回潮,船会在这里等半刻,过时不候。谁迟到,就自己游回落鸢岛。”许鲤“嗤”地笑了一声,把最后一口酒气喷进雾:“游回去也不错,顺便捞点珍珠,抵酒钱。”
林珑没笑,只抬手在剑匣上轻轻一叩,红绳震断,匣锁弹开一线,露出内里雪亮剑脊——像把某些决心,提前亮给黑暗看。
陆仁站起身,旧青衫被风灌满,猎猎作响,像一面残旗。
他抬眼,目光穿过珊瑚拱,落在那滴幽蓝水珠上,眼底浮起一点极细的银火。
“三日,”他低声应和,像对海水,也像对自己,“足够把一张哭脸,凿成不哭的骨。”
船身轻震,已抵阶缘。
五人依次离船,踏阶而下,背影被珠光与雾交织的光影拉长、扭曲,像五枚被海水吞没的钩,沉入无人知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