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河没有立刻返回老陈的酒馆。他在“哭泣回廊”外围一处相对干燥的管道凹陷里坐了很久,直到身上沾染的血迹在沉渊区污浊的空气中变得干涸发黑,直到脊椎晶簇那因吸收“情绪尘埃”而产生的悸动和胀痛逐渐平复成持续的隐痛。
任务序列02还没有刷新。他有一个小时的“休息”时间——如果这也能算休息的话。
他拿出陈佑给的通讯器,手指摩挲着冰凉的金属外壳。屏蔽程序的有效时间还剩大约九小时。他在犹豫,是否要现在联系陈佑,询问关于净化派“内应”和治疗技术的更多细节。
但最终,他还是将通讯器收了起来。现在还太早。他需要先和老陈谈谈,听听他的意见,也看看系统接下来的任务会是什么走向。
当他终于推开“锈链酒馆”那扇破旧的金属门时,已经是深夜——沉渊区计时上的深夜。酒馆里客人稀少,只有角落里两个醉醺醺的矿工在低声争吵着什么,还有一个独坐的流浪汉趴在桌上打盹。空气里的酒气和汗味似乎也沉淀下来,变得厚重。
老陈还在吧台后,但不是在擦杯子。他面前摆着一瓶开了封的、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琥珀色烈酒,和一个干净的杯子。他自己没喝,只是看着那瓶酒,独眼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出神。
听到门响,他抬起头,看到墨河,视线在他衣服上那些深色污渍上停顿了一下,然后朝他招了招手。
墨河走过去,在吧台前坐下。
老陈没问发生了什么,只是拿起那瓶酒,给那个空杯子倒了大半杯,推到他面前。酒液浓稠,在杯中缓缓流动,散发出一种沉郁的、混合着橡木和某种辛辣植物的香气。
墨河没有立刻去碰杯子。他已经失去味觉和嗅觉,喝酒对他而言,和喝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喉咙的灼烧感。
“喝了吧,能消毒。”老陈自己拿起另一个杯子,倒了一小口,抿了一下,眉头皱起,仿佛那酒很苦。“三十年的‘地心火’,我自己藏的。平时舍不得喝。”
墨河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,沉默了几秒,然后端起杯子,一饮而尽。
液体滑过喉咙,果然带来一阵猛烈的灼烧感,从口腔一直烧到胃里,驱散了一些从“哭泣回廊”带回来的阴冷。但除此之外,没有任何味道或香气的体验。
“感觉怎么样?”老陈问,目光锐利。
“像吞了块烧红的炭。”墨河实话实说,“没别的。”
老陈点点头,似乎明白了什么。“感官剥夺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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