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城的晨雾还没散尽,王大人府邸后巷的泔水车已准时碾过青石板路。车轮轧过石缝里的泥浆,馊臭味混着潮湿的雾气漫过墙头,在巷子里弥漫开来。江枫从斜对面的檐角悄无声息地翻下,粗布短褂上还沾着夜露,肘部蹭破的油皮渗出细密的血珠,混进车辙印里的污秽,看不出半点异样。
他快步走到墙角,扯过车夫扔在那儿的一件油腻外衫套上,又压低头上的破斗笠,抄起墙根的两只空木桶,混进了府里采买的队伍中。门房打着呵欠点人数,鼻尖皱得老高,显然对这股馊臭味避之不及。
“新来的?老张头今儿怎么没来?”门房斜睨着江枫,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。
“老张头昨晚赌输了钱,瘫在河沿起不来了,托我来顶个工。”江枫哑着嗓子回话,故意踢了踢桶底结块的泥垢,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个常年干粗活的杂役。
门房挥袖掩鼻,不耐烦地摆手:“快进快进!别磨磨蹭蹭误了晌午的宴席!”
进了府邸,江枫借着搬冬笋筐的由头,不动声色地贴近通往后院书房的廊柱。他记得姚则远交代过,王大人惯在卯时三刻经这条廊往书房去,脚步声比打更的梆子还准时。他假装整理筐里的冬笋,指节在筐沿轻轻叩了三下,又顿了顿,再叩两下——这是他与姚则远约定的暗号,三长两短,代表“证据带到,请求面见”。
竹帘微动,一袭苍青官袍的衣角从廊柱后掠过。江枫心中一凛,突然脚下一绊,整筐冬笋哗啦滚了满阶。管家的骂声还没出口,他已顺势扑跪在地,一边慌乱地收拾散落的冬笋,一边从袖中滑出半截磨得毛边的腰牌,悄悄托在掌心。那是姚则远当年巡查漕运时所用的凭证,边缘的裂纹里还嵌着些许漕运码头特有的河泥,朱漆虽已斑驳,却依旧能看清上面“漕运督查”的字样。
王大人的脚步果然顿住了。他穿着一双青缎官靴,靴底碾过一枚滚落的冬笋,汁液浸湿了鞋面。“哪房的杂役?做事这么毛手毛脚?”
“回大人,是临州陈记送冬笋的。”江枫低着头,将那半截腰牌轻轻递上前,声音压得极低,“姚大人托我给您带个物件。”
王大人的目光落在腰牌上,瞳孔微缩,随即不动声色地挥退了管家和其他采买的人。“跟我来。”他转身掀开竹帘,大步走向书房,江枫紧随其后,进门的瞬间反手将门锁插好。
紫檀木案被迅速清空,江枫从怀中掏出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,逐一摊开:章穆写给蓝夷领事的亲笔信函,火漆封口完好无损,上面还留着章府特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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