寅时三刻,京城的夜色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。
紫禁城的午门外,却已经有了动静。数百盏宫灯在寒风中摇曳,照亮了那些冻得瑟瑟发抖的文武百官。
大乾的规矩极严,官员上朝不得迟到,违者廷杖。所以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大人们,哪怕是顶着这刺骨的寒风,也得早早地候着。他们缩着脖子,把手揣在袖筒里,嘴里哈出的白气在灯光下连成了一片,像是一群等待投食的幽灵。
一辆黑漆平顶马车,碾碎了御街上的薄冰,缓缓驶来。
这车太扎眼了。
别人的车轿都在坊门外就停了,唯独这辆车,一直开到了午门根底下才停住。
车帘掀开,江鼎走了下来。
他今天穿了一身正红色的麒麟袍,腰间束着玉带,那是“镇国公”的朝服。但这身庄重的衣服穿在他身上,怎么看怎么觉着别扭。领口没扣严实,露出一截白色的中衣,脚下蹬着的也不是官靴,而是一双北凉特有的、厚实的羊皮长靴。
“哟,这不是江国公吗?”
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。
兵部侍郎从人群里挤出来,皮笑肉不笑地拱了拱手。
“到底是边关回来的,不懂这京城的规矩。这午门重地,若是换了旁人敢乘车直入,怕是腿都要被打折了。”
江鼎瞥了他一眼,没搭理他。
他只是抬起头,看着眼前这座巍峨的城楼。
墙皮有些脱落了,露出了里面的灰砖。朱红的大门上,那排巨大的铜钉虽然擦得锃亮,但缝隙里却积满了陈年老垢。
“这就是大乾的脸面啊。”江鼎心里想着,“皮是好的,骨头酥了。”
就在这时,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。
“严阁老到——”
随着一声唱喏,一顶八人抬的绿呢大轿稳稳落下。
严嵩在大红猩猩毡的斗篷包裹下,慢悠悠地走了出来。他虽然年过七旬,但腰杆却挺得笔直,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精光四射,所过之处,百官纷纷低头行礼,哪怕是那几个平日里自诩清流的御史,此刻也大气都不敢出。
严嵩并没有理会众人,而是径直走到了江鼎面前。
他停下脚步,那一双如鹰隼般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江鼎。
“江鼎。”
严嵩的声音很温和,像是个慈祥的长辈。
“京城的风大,容易迷眼。待会儿进了殿,少说话,多磕头。把钱交了,陛下自然有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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