拿个烤馕填肚子,这粗糙的节省劲儿和故去的老王爷有些像。平心而论,若非他杀了老王爷和世子,本该是韩王府的良婿,但正因如此,就算模样身段再好、再体贴疼人,郡主心里也一辈子过不去。
老仆在府里待了几十年,抱着酒囊看破不说破,就小郡主那暴脾气,迟早有姑爷好受的。
她如今这样逆来顺受,是事出反常必有妖,初来乍到的外人不晓得,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可清楚得很,只是暗暗为故主抱不平,闭紧嘴等着看戏罢了。
他把食盒递给小兵,问道:“兵爷,殿下练完功了?我家郡主过来蒸了桂花糕,在锅里温着,说要亲自送去。”
小兵看了看天色,“还不到卯正,王爷要等会儿才从园子里出来。”
“那小人这就去回郡主。”
小兵叫老仆去了,自己提着食盒从后厨走到第三进院子的花园,汤饼的香气散在冷风中,引得枝头麻雀大着胆子蹦下来,绕着人飞。他把食盒放在亭中,照例打了桶井水,立在花园的石径入口,时不时往园中羡慕地瞟一眼。
东天跃出一轮朝阳之时,两棵松树间闪过一抹丁香色的身影。
叶濯灵估摸着陆沧这会儿正好练完功,掐着时辰来送桂花糕,一个时辰前她等他前脚出屋就从床上蹦下来,整顿精神,吃饱肚子,和汤圆来了场誓师会。
经过驻守的小兵,她和气地道了声“早”,还没看到陆沧人影,就听见前方响起哧哧声。一团寒光凛冽如电,卷着茫茫秋霜撕开晨风,或疾或徐,忽停忽止,朝霞映于刀身明明灭灭,正似万人阵中斩敌首,锋刃染上腥甜浓重的血红。
一时刀影人影相融,快得难以辨清轮廓,“铮”地一声,刀尖在树干前静止,杀气激得落叶漫天,飞尘蔽日,直教人心中生畏。
叶濯灵的汗毛都竖了起来,从头到脚打了个冷颤,身后的汤圆也发出低呜。
……这禽兽,好难杀的样子。
她第一百次庆幸自己没有真正动过刺杀的念头,款款地挎着竹篮走到亭子里,朱柯立刻退让到一旁,给她倒了杯茶。叶濯灵知道他对自己有所防备,为免他尴尬地试毒,先行拈了半块桂花糕咽下,又给他分了剩下半块:
“朱大人,你辛苦了。”
台阶下的陆沧练完功,“噌”地收刀入鞘,回身冷冷地一瞥。
朱柯伸到半空中的手停下,躬身笑道:“郡主,您和王爷慢用,小人不敢。”
说罢便走下阶,给陆沧递上手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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