厢房的门紧闭着,窗纸透出微弱的、摇曳的烛光。苏轼站在门外,手抬起,却迟迟没有落下。夜风钻进他的领口,带来刺骨的寒意,也带来一股若有若无的、熟悉的药味——是安神汤的味道,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飘出来。
他闭上眼,眼前闪过的是王朝云初入苏府时的模样,荆钗布裙,却难掩清丽,眼中有未经世事的纯然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。这些年,她陪他辗转杭州、密州、徐州,在他失意时温言安慰,在他豪饮时默默添酒,在他病中衣不解带地侍奉。他以为,她是懂他的,是这宦海浮沉、世事无常中,一方可以安心停靠的港湾。
可如今,这港湾似乎也泛起了浑浊的、他看不透的暗流。
指节终于落在门板上,发出沉闷的叩响。
里面沉默了片刻,才传来王朝云带着浓重鼻音、略显沙哑的回应:“谁?”
“是我。”苏轼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。
又是短暂的沉默,然后门闩被轻轻抽开。门开了一条缝,王朝云的脸在门后出现。她似乎刚哭过,眼睛红肿,脸色比白天更加苍白,穿着一件单薄的寝衣,外面随意披了件外衫,长发凌乱地披散着。
“先生……”她低声唤道,侧身让开。
苏轼走进房间,反手将门带上。房间不大,陈设简洁,除了床榻、妆台、桌椅,便是一个小小的书架,上面摆着几本他平日里随手写的诗词和杂记。空气里弥漫着药味和一种女子闺房特有的、淡淡的馨香,此刻却让他感到有些窒闷。
烛光下,王朝云垂首站着,双手不安地绞着衣带,不敢看他。
“坐吧。”苏轼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,指了指对面的绣墩。
王朝云顺从地坐下,依旧低着头。
“朝云,”苏轼看着她,“小坡把你供出来了。”
王朝云猛地抬起头,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,嘴唇颤抖着:“先生,我……”
“他说,前天夜里,他看到你从后门出去,在巷子里把一篮子东西交给了一个门里的人。”苏轼的声音不高,却字字清晰,“他还说,你夜里私会外人。”
“不是的!”王朝云激动地反驳,泪水滚落下来,“我没有私会!我只是……只是送些东西!”
“送什么东西?送给谁?”苏轼追问,目光如炬。
王朝云咬着下唇,泪如雨下,却死死忍着不肯出声,只是摇头。
“到了这个时候,你还要瞒我吗?”苏轼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疲惫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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