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殿门。
两名内侍搀扶着一个身影,缓缓挪了进来。正是苏轼!他换上了一件干净的青色官袍,但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上冷汗涔涔,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,仿佛随时会倒下。廷杖的剧痛和失血,让他虚弱到了极点,唯有那双眼睛,依旧明亮,燃烧着不屈的火焰。
他挣脱了内侍的搀扶,用尽全身力气,挺直背脊,一步一步,挪到御阶之下,缓缓跪下,伏地行礼:“罪臣苏轼,叩见陛下,太皇太后。”
声音嘶哑,却清晰。
年轻的皇帝看了看珠帘后,太皇太后微微颔首。皇帝才开口道:“苏轼,你敲登闻鼓,言有泼天冤情,究竟何事?从实奏来。”
苏轼深吸一口气,压下喉间的腥甜和后背火烧般的疼痛,抬起头,目光扫过程颐,扫过蔡京所在的方向,扫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,最后定格在御阶之上。
“臣苏轼,今日冒死上奏,所陈之事有三!”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,虽然虚弱,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,“其一,臣蒙受不白之冤,遭人构陷,与司马光公旧邸失火毙命一案无涉!构陷臣者,其心可诛,其意在阻挠司马公未尽之调查!”
“其二,司马光公临终前,仍在秘密调查一桩惊天贪墨大案!关乎元祐年间汴河工段专项钱粮!涉案金额巨大,牵涉官员甚众,甚至可能牵连宫中!司马公为此遭人忌恨,其‘病故’之由,臣请朝廷详查!”
“其三,旧邸焦尸,确系被人谋杀焚尸!死者名王岩,乃臣侍妾之弟,右手残疾,年少无辜,被人胁迫卷入此案,后遭灭口!胁迫并杀害王岩、焚毁旧邸、构陷于臣之幕后黑手,与贪墨案主谋,乃同一伙人!其目的,在于掩盖贪墨罪行,销毁司马公所掌握之关键证物!”
此言一出,满殿哗然!贪墨河工款项?司马光之死有疑?构陷朝廷命官?每一件都是足以震动朝野的大事!
“苏轼!你休得胡言!”程颐立刻出列,厉声斥责,“你自身涉案,证据确凿,如今为脱罪责,竟敢攀诬已故司马相公,构陷朝廷大臣,更是妄议宫闱,妖言惑众!陛下,太皇太后,苏轼此言,实乃大逆不道,应按律严惩!”
“程夫子!”苏轼毫不退缩,直视程颐,“你口口声声证据确凿,无非是收买我府中书童作伪证,伪造凶器,利用王岩残疾特征栽赃!你可敢让那书童与我对质?可敢将那凶器来源查个水落石出?可敢说出,王岩失踪前,被何人用带有‘程府’徽记的马车接走?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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