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七叔公郑重地说,“里面记的,是在明朝时的建制、风物、山川、海道,还有我们闽南人早就在那里垦殖生活的证据。康熙爷收了,编的《府志》说那是‘新辟疆土’,说郑氏是‘海寇’。但这本老书告诉我们,不是那样的。,自古以来就和我们血脉相连。”
阿海双手接过,感觉书册沉甸甸的。
“你到了那边,可能会听到不同的说法,可能会被要求剃发易服,可能会忘了乡音。”七叔公盯着他的眼睛,“但你要记住这本书,记住你姓陈,祖籍泉州晋江陈埭,堂号‘颍川’。记住我们的祖先,跟着国姓爷(郑成功)在流过血汗。记住这片海对面,是我们的故土,也是我们的兄弟之岛。”
旁边一位中年汉子补充道:“还有,如果遇到那边的‘老住户’(指平埔族),要尊重。国姓爷当年有令,汉番一家,共同开发。他们教我们辨认山货,我们教他们耕种技艺,这才是相处之道。莫学清廷某些官吏,一味欺压。”
阿海重重点头,将书册小心揣进贴身的包袱里。他知道,这不仅是本历史书,更是一份沉重的嘱托,一把连接两岸的“心钥”。
“好了,拜别祖先吧。”七叔公示意。
阿海和众人一起,向着朱元璋和崇祯皇帝的画像(象征故国)深深三鞠躬。没有言语,但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誓言与乡愁。
仪式简朴而短暂。很快,众人悄然散去,融入泉州港夜晚的市井喧嚣,仿佛从未聚集。
阿海回到简陋的渔村家中,母亲默默为他整理行装,将一把家乡泥土和几枚康熙通宝(路上用)缝进他的衣角。父亲蹲在门口抽着旱烟,半晌才说:“到了那边,机灵点。世事难料,但根不能忘。有机会……就回来。”
几天后,阿海登上了一艘前往澎湖的小商船。船只破浪前行,离大陆海岸线越来越远。他站在船头,回望逐渐模糊的故土轮廓,又摸了摸怀中那本硬硬的《府志》。
海水苍茫,前路未知。
但他心中揣着一本书,一本书里藏着另一片土地与故土的血脉密码,藏着先人的足迹与期盼。
他知道,自己不是去一个陌生的“异域”,而是去连接一段被政治割裂但从未真正断绝的血缘与记忆。
海浪滔滔,如同历史的脉搏,永不停歇。
载着无数个“阿海”的船只,就这样在明清易代后的数百年间,穿梭于这片狭窄而深邃的海峡。他们带去了农耕技术、手工技艺、民间信仰、家族伦理,也带去了对故国的复杂记忆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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