槐树的新叶刚舒展成巴掌大,铁路支线的铁轨就开始铺设了。银灰色的铁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被工人用道钉牢牢固定在枕木上,每敲下一颗钉子,都像给大地钉进根闪亮的针。
二丫带着姑娘们去工地看新鲜,胡小满伸手摸了摸铁轨,指尖立刻沾了层铁屑:“这比盘金绣的线硬多了。”二丫笑她傻,却悄悄记下铁轨接缝的纹路——像道没绣完的锁边,她打算绣在天津卫码头的拼墙上,让那里的工人知道,石沟村的铁轨已经连到了油坊门口。
周胜在油坊门口搭了个观礼台,用的是李木匠新打的木料,台柱上雕着玉米和油滴,像给台子系了串璎珞。“等通车那天,咱就在这摆宴席,”他给柱子刷清漆时说,“让火车头也尝尝咱的菜籽油炒花生。”
皮埃尔的摄影机对着铁轨拍了整整三天,从第一根铁轨落地,到最后一颗道钉敲实,连工人擦汗的毛巾都拍进了镜头。“这是石沟村的血管,”他举着相机对二丫说,“以后你们的油和绣活,都会顺着这血管流到全世界。”他把铁轨的照片洗成大尺寸,贴在绣坊的墙上,正好和“世界之桥”的绣品并排,铁轨的银和铁塔的金映在一起,像幅流动的画。
上海洋行的订单跟着春风一起涌来,最急的是批“铁轨穿花”的窗帘,要给巴黎分店的新客房用。二丫设计的花样里,铁轨穿过油菜花田,枕木是用打籽绣绣的小黄花,火车头冒着的白汽里藏着只衔线的燕子。胡小满绣到燕子的翅膀时,特意用了法国寄来的欧根纱,说要让燕子“带着法国的风飞”。
刘大爷的线团攒得能塞满半个绣坊,他把这些线缠成了棵线树,树干用深棕线,树枝用各色丝线,枝头还挂着用线头编的小火车、油罐和蒲公英。“这叫‘发财树’,”老人拄着拐杖绕着树转,“等通车那天,就摆在观礼台上,给火车头讨个彩头。”
通车前三天,石头从上海回来了,还带来个穿西装的洋人——是巴黎分店的经理,叫莫里斯,蓝眼睛里总带着好奇,见了线树就直拍手,非要学编线头火车。刘大爷乐得教他,莫里斯的大手捏着细线,编出的火车歪歪扭扭,却被二丫小心地挂在了树顶,说这是“中法合璧的宝贝”。
通车当天,石沟村像过年一样热闹。观礼台前排满了人,刘大爷的线树摆在最显眼的地方,周胜的油罐堆成了小山,绣坊的姑娘们举着刚绣好的“欢迎”横幅,上面的火车头用金线绣得闪闪光。
当火车“呜”地一声开进油坊时,人群沸腾了。蓝白相间的车厢上,印着二丫设计的玉米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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