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天的确是万物复苏的季节,也是老百姓最难熬的季节。
哪怕是年景好的时候,到了农历三月中旬,老百姓家里的高粱米、棒子面就剩不了多少了,能剩的半缸的都是富裕人家,多半只剩一个面布袋底子,愁的家里的妇人唉声叹气。
再过一个月,到了四月中,正经粮食基本上就吃没了,有的开始吃麸子,吃野菜,吃树皮,连这些也没有的,就只能吃雁粪,吃观音土,要么就典儿卖女,或者干脆送儿送女,只为了孩子能活下去。
津门城往南,有个凌家村,村里人大多以种地为生,也有少数跑水旱码头做生意的。
这村子人多地少,土地贫瘠,是远近有名的穷地方。
凌老大没有大名,弟兄三个,排行老大,人们就叫他凌老大。
这名字听起来威风,可凌老大家日子过得着实不怎么样,他人太老实,不懂得做生意,只知道把力气都倾洒进地里,原来一年辛苦劳作,总算能不至于饿死,可这两年天旱,庄稼长得不好,他又咬着牙卖了些粮食,好给弟弟娶亲,没成想到了今年开春,日子竟然有过不下去的趋势!
今天晌午媳妇回来,挖了半筐子野菜,煮了一锅汤,都让娃娃吃了,两个孩子面黄肌瘦的,吃完还喊饿。
凌老大坐在门口,把脑袋埋进腿里,有泪掉不下来。
媳妇又背起小筐,拿了把铲子,准备出去挖野菜,可刚走到门口,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,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,好悬才扶住了墙,喘息不停。
凌老大赶忙跑过去,“他娘,他娘,你这是咋了?”
女人饿的有些浮肿,还是强笑道:“我没事儿,走的快了,有些晕,歇歇就好。”
凌老大心疼快要把牙咬碎了!
可没粮食也没钱,有什么办法!
就在这时候,凌家老三从远处跑来,“大哥!大哥!快,开河工了,开河工了!”
“大哥!别愣着了!开河工了!”
凌老大瞪大眼睛。
自打记事起,人们一谈到开河工这三个字,都会情不自禁的涌起恐惧。
津门是水码头,但海河容易淤堵,每到水枯的时候,都要下河清淤,否则会耽误船运。
河工是摊派的,有钱有势的人家自然不用被摊派,或者干脆花钱了事,可对老百姓来说就不是这样了!
一旦摊上河工,不仅要自备干粮,还要在大冷的天下到冰冷的河水里,一干就是个把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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