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铁锤重重点头,朝徒弟们一挥手。炉火早已生好,锅炉里的水正咕嘟作响。阀门打开,蒸汽涌入气缸,飞轮开始转动。
“咔嗒……咔嗒……咔嗒……”
齿轮咬合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。连杆开始往复摆动,带动那排铜制凸轮旋转。凸轮的曲线推动着引纱钩,棉纱从纱锭上被引出,经过加捻轮,又均匀地卷绕到下方的纱管上。
八个纺锤,同时工作。
棉纱如流水般被抽出、加捻、卷绕,纱管渐渐丰满。机器运转平稳,除了蒸汽喷涌的“嘶嘶”声和齿轮的“咔嗒”声,几乎没有杂音。阳光从高窗射进来,照在旋转的纱锭上,棉纱反射着柔和的光,像八条流动的银线。
林尘静静看着。前世在历史课本上看过的图片,此刻成了眼前的现实。蒸汽的力量通过齿轮和连杆,转化成纺织的动作。
简单,重复,却不知疲倦。
半个时辰后,机器停下。
八个纱管全满了,棉纱均匀紧密,捻度一致。王铁锤捧起一个纱管递给林尘,手有些抖:“校长,您看……这纱,比江南老师傅手纺的也不差。”
林尘接过,手指捻了捻纱线。手感柔韧,粗细均匀。他抬头看向屋里的人,王铁锤和徒弟们满脸油污,眼睛却亮得吓人;刘文远抱着记录册,嘴唇抿得紧紧的;程亮祭酒站在门口,扶着门框,眼眶竟有些发红。
“好。”林尘只说了一个字。
但这个字,让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,随即,笑容在每张疲惫的脸上绽开。
“不过还能改进。”林尘放下纱管,走到机器前,指着引纱机构,“这里的凸轮曲线可以再优化,减少空行程;纺锤的转速可以分级,适应不同纱线;还有断线自停装置。纱一断,机器能自动停下,免得浪费原料。”
刘文远立刻掏出炭笔,在记录册上疾书。
“这些慢慢来。”林尘转身,看向关宁,“关大人,您看这东西,如何?”
关宁咽了口唾沫,声音有些干涩:“下官……下官得算笔账。”
他从袖中掏出个小算盘,当场噼里啪啦打起来,“一台机器,八个纺锤,一个时辰纺三斤四两纱,一天开工六个时辰,就是二十斤纱。江南熟练女工,一天最多纺一斤半。这一台机器,抵十三个半人。”
他抬起头,眼神已经变了:“若是一个工坊摆上五十台机器,那就是六百多人的产量!但照看机器的工人,可能只要一百人!”
“不止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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