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还没落下来。
但天已经黑得像锅底,云层压得极低,几乎要擦着城里最高那栋阁楼的飞檐。风是热的,裹着土腥味和远处乱葬岗飘来的若有若无的腐臭,在巷弄里打着旋儿。
逍遥子蹲在贫民窟一处塌了半边的屋顶上。
他穿着一身浆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,裤脚沾满泥点,头发用草绳胡乱扎着,脸上刻意抹了灶灰——此刻的他,看上去就像个饿了好几天的老乞丐,蜷在屋顶阴影里,和那些破损的瓦片、枯草融为一体。
只有眼睛不一样。
那双眼在昏暗中亮得吓人,像埋在灰烬里的炭火,死寂下面压着能焚尽一切的温度。
他的呼吸又轻又浅,几乎听不见。胸口那处旧伤又在隐隐作痛,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里面慢慢搅。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,只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王府。
王府的高墙在阴沉的天色下显得格外森严。青灰色的墙砖一块挤着一块,墙头插着的铁刺在风中偶尔反射出一点黯淡的冷光。墙内,楼阁的轮廓层层叠叠,飞檐斗拱沉默地指向天空,像一头趴伏在城池中央的巨兽,正张着无数张嘴,等着吞吃什么东西。
逍遥子的目光,落在了王府西侧。
那里靠近乱葬岗方向,墙外的巷道比别处更窄,更脏。平时连野狗都不太愿意去,此刻却有些不同寻常。
他眯起眼睛。
就在刚才,一队王府侍卫从后门匆匆出来,大概七八个人,都带着刀,脚步很快,径直往西边去了。他们过去不到半盏茶时间,又有一辆蒙着厚布的马车从后门驶出,车轮压过石板路的声音闷沉沉的,像是载着什么很重的东西,也往西去了。
马车后面,还跟着四个穿黑衣的汉子。走路的样子,一看就是练家子,太阳穴微微鼓起,眼神扫过巷道时像刀子刮过。
逍遥子的手指,无意识地捻了捻屋顶上干枯的苔藓。
不对劲。
王府西边……乱葬岗……
他想起熊淍那孩子。想起那孩子说起“岚”时,眼睛里的光。想起自己当年,眼睁睁看着赵家满门倒在血泊里时,那种撕心裂肺却喊不出声的痛。
“小子……”逍遥子喉咙里滚出一声极低的、几乎听不见的叹息,“你可千万别死啊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胸口的刺痛感更清晰了。
但下一刻,他动了。
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枯叶,轻飘飘地从屋顶滑落,脚尖在墙头一点,人已经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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