开宝元年 尤溪 九阜观
春寒尚料峭,但风中已捎来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泥土苏醒的潮润气息。上元节至,山下县城或有灯会,山间道观却是另一番光景。
檐归早早起身,将观里的几盏灯笼擦拭干净,挂于檐下。
闻澈快三岁了(虚岁),裹着厚厚的棉袄,坐在廊下小凳上,听着檐归忙碌的声响,小脸朝着有光有热的方向,时不时问一句:“哥哥,亮了吗?”
“亮了,黄澄澄的,像个小太阳。” 檐归温声回答,手里活计不停。
午后,乘雾将两人叫到正殿前。白未晞静立廊下,绯瑶团在她脚边,琥珀色的眼眸半阖,尾巴却轻轻摆动。
殿内清净,老君像前的供桌上,今日除了常备的清茶,还多了一碟檐归清晨从后山摘来的、最早绽开的几朵鹅黄色野花,和一盘乘雾自己炒的、喷香的豆子。
乘雾今日穿了那身稍新的道袍,头发也难得束得整齐。他看着眼前站定的两个孩子,一个挺拔勤勉,一个灵秀懵懂,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了片刻,眼底深处有复杂的情绪掠过,最终沉淀为一种温和的清明。
“檐归,澈儿,” 他开口,声音比平日沉静得多,“今日上元,你二人来观中,时日也不短了。檐归踏实肯干,心性纯良。澈儿虽幼,赤子纯净。贫道……为师,” 他顿了顿,自然地改了口,“今日便正式将你们收入门下,列为弟子。”
檐归闻言,呼吸微微一滞,随即挺直了背脊,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郑重与激动。他轻轻拉了一下闻澈的小手。
闻澈虽不完全明白“列入门下”的具体含义,但能感觉到气氛的不同和乘雾话语里的认真,也乖乖站好,空茫的眼睛“望”着乘雾的方向。
“既入我门,便需知晓序齿传承。” 乘雾的声音平稳,却仿佛带着岁月的重量,目光投向殿外苍茫的远山,又收回,落在两个孩子身上。“你们并非为师最初收的弟子。在你们之上,原还有两位师兄一位师姐。”
此言一出,廊下的白未晞眼神微动,绯瑶的耳朵也轻轻抖了一下。
檐归怔住了,他从未听乘雾提起过这些。
“你们的大师兄是,静远,二师姐,玄素,三师兄,澄心。”
他并没有描述更多细节,没有说他们的模样,没有讲他们的故事,甚至没有提他们早已不在人世。
但这一种无需言明的缺席,一种已然成为背景的伤痛。
“如今,” 乘雾的目光重新聚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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