见江东父老,何颜对当年誓言?纵是刀山火海,亦需探一探路径。’彼知此行难返,将重要关系、联络方式尽数交付于我,嘱我若有不测,务必保全组织,等待天明。”
谢继远的手微微颤抖。他翻过一页,看到一幅用钢笔简略勾勒的地图——一片不规则的海岸线,旁边标注“据渔民零星描述推测”,海岸外画了一个小点,写着“无名岛?”。地图下方,是更加凌乱、甚至带着颤抖的记述:
“……十月初七,文渊兄借夜色,雇小舢板出海。行前仅携短枪一、匕首一、指南针及少许干粮。我送至僻静渔港,彼紧握我手,力道甚重,却无一言。舢板没入黑暗,海涛声吞没桨声。彼背影挺拔如松,渐不可见……
……十日后,有渔民冒险来报,言曾见无名岛方向有火光、枪声,持续约一刻钟,后归于死寂。又数日,海潮将一破损舢板及此物推至岸畔——”
笔记此处,贴着一小块粗糙的、被海水浸泡得字迹漫漶的布片,依稀可见深蓝色,似为衣衫一角。旁边是李教授多年后补注的、墨色较新的小字:“此乃文渊兄离家赴台前,婉茹嫂所缝制内衣之布料,我认得针脚。衣角内层,以密写药水留有最后讯息,显是重伤后勉力所为,经处理得残缺数字:‘岛…东…岩洞…瑞…未遇…值…’”
再往下,是李教授沉重的笔迹:
“……文渊兄就此不知所踪。综合各方零星信息推断,彼应是在无名岛寻探瑞生兄下落时,与守军遭遇,激战后殉国。尸骨无存,魂寄海天。其最后所留残缺信息,或指岛东有岩洞可能关押人犯,然彼未能与瑞生兄相遇即牺牲……呜呼!出师未捷身先死,长使英雄泪满襟。”
谢继远闭上眼,车厢的轰鸣、旅客的呓语都远去了。他仿佛看见黑沉沉的海,一叶孤舟,父亲握桨的手,以及那座吞噬了他的、连名字都没有的岛屿。不是刑场就义,而是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,为了营救生死与共的战友。这种牺牲,更添了一份苍凉与决绝。
火车钻进隧道,黑暗吞没一切。他在绝对的黑暗与巨响中,紧紧攥住了笔记本粗糙的封皮,仿佛要抓住那片从未见过、却永远失去了的海。
几乎在同一时刻,谢望城乘坐的航班降落在深圳黄田机场。南国的晨风带着海洋的湿润,与他刚刚离开的北京干燥秋意截然不同。作为中国科学院深圳分院的年轻副研究员,他刚结束在北京召开的全国半导体技术研讨会,行李箱里除了会议资料,还多了那本笔记的完整复印件——父亲坚持让他带上,说“你也该看看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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